搬过来之后谢陟厘果然事事不用操心,三餐饭食都有人送到帐篷里,她唯一要做的就是埋头苦读。

    苦读了几天之后,曹大夫来检查她的进度。

    谢陟厘知道他是奉命前来的,交待所学的时候紧张得很,曹大夫应该是个好老师,听完之后只是拈着胡子叹了口气。

    但风煊那里就没这么好过关了。

    谢陟厘被叫到了大帐。

    将领们的会议应该刚散不久,两名兵士在清理大帐最当中的沙盘阵图。

    正午的阳光照得门外泛白,谢陟厘一步三挪地走进去,她以为等待她的是一顿板着脸的教训,就听风煊问她:“阿厘,你想过将来要做什么吗?”

    这个话题让谢陟厘有点措手不及。

    兽医入伍亦是服役。一般是三年一轮。三年后除非有紧急战事,否则军中再不会再强行征选,所以她的“将来”怎么着也是三年以后的事情。

    谢陟厘其实很少想以后的事,因为眼下的事就已经够忙的了,思索了一下道:“回家带小羽。”

    “小羽?”这个答案把风煊原定的方向带得有点歪,他的本意是用长远的人生计划激励一下谢陟厘上进。

    谢陟厘:“我师弟,他才五岁,很聪明的。我入伍了,只能把他寄养在邻居家里,我着实有点不放心,他虽然小,但性子敏感,脾气也倔,容易受委屈……”

    风煊心说等等,我喊你过来不是要跟你聊家长里短,但又发现这是谢陟厘聊得最主动的一次,平时问一句她顶多答一句,这次还没怎么问,她就竹筒倒豆子全说了。

    看来师弟对她来说是很重要。

    他上一世只知道她的名字,这一世也只是想完成她的梦想,他重活一次要将这北疆的牌局重洗一次,要改写大央和北狄之间的历史,他要下的棋盘太大,要关心的事情太多,原本没打算在这位小医女身上花太多的精力,只想着还她以死相救的恩情。

    时此刻听着她的絮叨却觉得心中有一阵安静的柔软,忽然想听她多说些。

    但这时谢陟厘忽然住口了。

    因为她发现自己居然嘀嘀叨叨跟大将军拉起了家常。

    她差点儿惊出一声冷汗,赶紧回归正题:“我、我没什么远大志向,就是想抚养小羽长大成人,平平安安的就好。”

    她觉得自己暗示得够明显了——什么太医院之类的,我真的想都没想过。

    但风煊仿佛没有接收到这个意思,看向她的目光还带着一丝惋惜,因为神情柔和,这丝惋惜几乎可以称之为怜惜了。

    谢陟厘给他这样的目光看得有点胆战心惊。

    “除了师弟,你还有别的亲人吗?”风煊问,“有无父母兄弟?你师父师娘呢?”